16【正片二 博士的回忆】
你以为博士会很愤怒地扯着你的衣领问你“你为什么离开？！”又或是安慰你“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，请耐心等待。”诸如此类客套话。
不过当你走到他跟前时，博士只是冷淡地用手指着旁边的一扇门：“进去。”
你心中有些怀疑，但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，只能听从博士的指示进入门里。这个房间面积狭小、一片漆黑，你意识到了什么，想去撞门——！
此时门已经被博士锁好，坚固异常。你怎么撞都毫无用处。
“你不会死的，”门外传来博士的声音，还是没什么感情，像个木纳的机器人，“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，希望你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，你也不会在里面窒息，这里没有任何能让你致死的物品；睡一觉也好，已经很晚了，你需要休息。”
“你真是贴心，异世界的盟友。”你对他冷嘲热讽，“你早就知道我并非是这个世界的银灰了吧？还有闲心配合我演戏，真不愧是你。”
“我有自己的考量。”博士说完就再没了声音。
你被留在这儿，恒久的黑暗围绕在这里，掩盖群星。
或许它从未离去，也没有什么星星和月亮可言，一切美好的事物到底是不是幻觉？你不知道，在感觉博士消声之后，猜测对方可能回房间休息，便靠着门席地而坐，你交叉着双手，汲取着所甚无几的热量和情绪的余温。
你不知道博士一直站在门外。
博士背对着你，同样小心翼翼地靠着门边坐下，此时你们仅仅只有一门之隔。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的门，中间也同样是一门之隔。
你不知道博士脸上一向沉静的表情终于破碎，露出一丝悲伤。他仰起头，捂着脸，想要尽可能维持这一时的寂静。
博士陷入了遥远的回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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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次我们的任务地点是位于地图西北方向的教堂，”清晨，一座不起眼的平方内，博士向银灰再一次确认任务内容，“绝密任务，很抱歉在路上才跟你解释，这一次的人选只能是我们。”
这个银灰和他属于相同的世界，此时此刻，两人的穿着都不是平日的模样，而是很奇妙的白色西装。“你之前也应该知道，我们需要扮演一对去结婚的恩爱夫夫，根据企鹅物流提供的绝密情报，这一次会有人携带重要的矿石病研究资料来参加婚礼。这个地区新婚夫夫在结婚仪式中必须戴着面具和遮住尾巴的披风，正好给了我们可趁之机。根据他们的信息，符合身高条件的又正好是我们两人。”博士道。
“天赐良机，”银灰说，“如果只要扮演新婚夫夫，趁机抓住相关人员。任务应该可以很快结束。”
“不要放松警惕，”博士回复他，“到时候绝对会有整合运动的人员也混入其中，这次任务不允许失败，我的任务结果是直接交给凯尔希，到时候我们任何一个人死去，都只能作失踪处理。”
“放心，我的盟友。”银灰轻轻在博士身边低下头，“我们首先得做到足够恩爱才行，想象我们深爱彼此，只有先骗过自己，才能骗过其他所有人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，博士心头一动，却没有回应他的举动，继续做着任务之前的准备。
银灰也绝非自讨无趣之辈，两个人迅速开始忙碌于自己的事情，婚礼时间很快到来，按照习俗，结婚双方需要摆着教堂里的红毯，到台上宣誓。
银灰和博士走进这座白色的小教堂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，然后碰到对方的。周围都是人，这个小细节谁都没有说出口，于是银灰主动把博士的手握在掌中，博士也很自然地回握。
博士已经确认了任务目标，只要找机会抓住对方拿到情报，找机会撤退，任务就算成功。
周围都是陌生的人，或许他们是来期待原本的情侣，或许他们全都是敌人，司仪主持着章程，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上台，成为最中心。
“你愿意让他作为你的丈夫吗，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？无论是疾病或健康、贫穷或富裕、美貌或失色、顺利或失意，你都愿意爱他、安慰他、尊敬他、保护他？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？”
博士听见银灰说：“我愿意。”
那一瞬间博士的心里涌现出无法描述的情绪，银灰的回答是那么毫不犹豫，令他产生了一种错觉。而司仪并没有给博士反应的时间，转身又问起博士来。
“你愿意让他作为你的丈夫吗，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？无论是疾病或健康、贫穷或富裕、美貌或失色、顺利或失意，你都愿意爱他、安慰他、尊敬他、保护他？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？”
我应该回答吗？博士心中突然产生了这样荒谬的疑问。如果回答了，他是不是会踏入另一个世界，变成完全不同的自己？
几乎同时，他感觉到银灰轻轻捏了捏他的无名指，这代表着情况有变，极其危险。于是这仅仅一粒水珠大小的困惑也溶于海洋之中，再也不见。
“我愿意。”博士干脆利落地回答道。
话音刚落，他和银灰同时弯腰跑向一边，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一声枪响，司仪应声而倒！
随即一声响亮的鹰啸划过整个教堂，“丹增！”博士和银灰在两条路上奔跑，冲向目标人。他看见银灰掏出藏在腰上的手杖，他精湛的源石工艺附着在丹增身上，泛着一丝丝雪亮的寒光，猎鹰在人群中盘旋，把掏出武器的敌人撞得人仰马翻，扰乱了整个婚礼现场。“掩护我——”
博士手持着铳，对着所有试图朝他开枪的陪场人员进行反击，他的脑海里计算着整个战场，强大的信息量弥补了他的体力缺陷和源石工艺的不足，他轻巧地穿过一排排长椅，而银灰替他打掩护。
不过敌方也相当聪明，他们看穿了博士的目的，拼命掩护博士的任务目标，并拼命把火力集中到博士身上。硝烟滚滚，枪林弹雨之中，博士一直拿着闪灵提前为他做好的小型防护盾抵抗，战况陷入了胶着。
就在这时，他感觉肩膀上多了一丝异样的感觉。用余光扫去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子弹打穿了他的肩膀。锥心尖锐的疼痛感才紧跟其上，博士出现了一瞬间的分神。没能抓住这一分钟，眼看自己就要被前方的好几颗子弹射穿——
“哐！——哐！——哐！”
泛着雪花的刀光如同滔天巨浪般势不可挡，切断了前方的子弹，也瞬间让眼前的敌人飞溅起血花！它带着呼啸的寒气，将整个教堂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。
真银斩。
博士看着银灰从他身后走出来，银灰仍然在挥舞着剑，他脸上的神色阴霾不定，只是轻声以只有博士这里才能听到的声音道：
“当他们扬武扬威时，无人知晓……”
他们背后的敌人已经被清空了，所有试图攻击这片“空地”的人都会遭到丹增迅速的攻击。而在他们面前，所有敌人的火力都开始朝银灰猛扑，希望能够突破他的防线，但是无论是何种武器，何种源石工艺，都抵挡不住真银斩残酷的大范围斩杀。
一边是怒吼，弹雨和哀嚎，一边是极致的安静，只剩下暴风雪一般怒吼的剑啸之声。博士站起来，拿着铳安静细致地守护着银灰的背后，任务人已经被他打晕制服抓在身边。
“……当他们哀嚎求饶时，无人应答。”
所有的敌人都被银灰成功击毙，任务完成。
银灰把手杖放下，脱下外套，露出带着献血的衬衫，在博士身边平复着呼吸，他也受了点皮肉伤。继而银灰很干脆地把外套撕成几条，递给博士其中的一条布，博士接过那块布，两个人都沉默地为自己包扎。
“你轻点一下残兵，一个都不要留，我把任务目标交给凯尔希，她应该也已经到了。”博士向银灰交代完事物，便拖着目标人物走过红毯，教堂里血迹斑斑，到处都是被银灰真银斩所斩断的尸骸。博士冷酷地走出去，凯尔希正站在门口等他。
“任务人怎么样？”博士问。
凯尔希低头检查了一番，然后站起来摇了摇头：“资料还在，但是人已经死了，他被矿石病感染得太严重，如果不尽快火化，会成为新的感染源。他们这个小镇的人恐怕都是这样，晚点时候，我们必须把这里烧得干干净净。”
博士沉默了一会儿，最后还是开口道：“由你处理，我和银灰还有些事情。”
“记得早点离开。”他在凯尔希的嘱咐下回到教堂里，刚刚踏进去，血腥味混着寒气扑面而来，博士的表情纹丝不动，继续向前，他一时半会儿没看见银灰在哪里。
太阳的角度变化了，有一束光正好透过前排的窗户照射到第一排的椅子上。
博士走上前，银灰正躺在长条木椅唯一干净的一处，他阖着眼小憩，阳光把他银灰色的头发照的闪闪发亮。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博士的到来，睁开眼睛向博士做手势。博士走过去，银灰便低声说道：
“盟友。你的大腿借我躺一下？长椅太硬了。”
博士点点头，扶着银灰，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。银灰很享受似的，轻轻微笑道：“谢谢。”
“一点小事而已。”博士说。
他们就这样保持安静，银灰突然开口问道：“盟友，我们认识多少年了？”
“仅仅一年半，”博士说，“从谢拉格开始和罗德岛正式进行谈判开始。这你都不记得？”
“我总有一种我们应该认识很久的错觉，”银灰说，“不过也仅仅是错觉和遗憾……如果我们能够更早遇见的话，我在维多利亚就不会一波三折，而你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沉默寡言。”
“性格并不是这么容易改变。”博士没有直接回答。
如果他们能在维多利亚相遇，如果他们更早的认识彼此，而不是像现在，在水深火热时争取时间……
世界上没有如果。
“这样说也不无道理，”银灰突然想起一件事，“盟友，你刚刚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？”
博士知道他是在说凯尔希的事情。但是他并不想把这么残酷的事实全部透露给对方，尽管他相信对方完全能够承受。只是…不想他分担对矿石病束手无策的绝望感而已，所以博士选择沉默：“没有。”
“你一向如此。”银灰叹息，他伸出手，好像是想去触碰博士的脸，但是他抬到半空，最终又放下。“无论发生什么事，我都希望你记得，我永远是你最忠诚的、绝不背叛你的盟友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博士闭上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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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他睁开眼睛时，回忆已经结束。
博士看了看时间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清晨，带着点光的粒子逐渐充斥了走廊之中，如此寂静，连一点风声也没有。他扶着酸痛的脊背，慢慢从门背后爬起来。
这个世界没有如果，为了那个如果，所以拼上性命也要制造出时间机器这样的存在。
博士敲了敲门，准备把门打开，重新面对你。